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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四章 當愛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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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四章 當愛已死

紅鸞怎麽也沒想到容墨會在銀票上下毒,這毒並不嚴重,只是讓她的手指發生潰爛,瘙癢之極,意在給她一個小小的懲戒和警告。

那暗衛並沒有對她如何,只掏出一封信給她,她忍痛將信看完了,整個人臉色煞白,腳步虛軟差點站不穩。

“紅鸞姑娘,好自為之。”

暗衛走之前將看了眼秦壽,情緒有些覆雜,想到主子吩咐的,最終還是沒有帶他一起離開。

眼淚從眼角滑落,轉瞬就失了溫度,心像是泡在深海中,冰涼徹骨不見天日,這些年的全部希望,所有眷戀都變得可笑。

唇角輕輕一扯,露出一個極盡自嘲冰冷的笑,然後轉身離開。

當她走了盞茶的時間,來到一條離開丹東僻靜的官道上時,一輛馬車緩緩向她靠近,一個發須雪白面容慈和的老爺子朝她喊了聲:“姑娘,搭車嗎?”

紅鸞看也未看,目光有些呆滯的往前走著,好似周遭的一切都已虛化,整個世界只有她孤獨一人,連吹拂而過的風都冷的忍不住渴望一個溫暖的懷抱。

那老爺子見她不說話,幹脆將馬車往她面前一橫,停下。

“姑娘,你沒事吧。”

紅鸞這才反應過來,擡頭看到老人眼裏真摯的關切,忍不住一楞,鼻頭有些酸澀,這是許久沒有的感覺了,來自一個陌生人的善意問候。

笑笑,答:“我沒事,老人家,我好累,你可以捎我一程嗎?”

老爺子手捋胡須,面色紅潤,笑起來聲音爽朗:“行,那你去哪。”

紅鸞有些發怔,喃喃道:“去天高海闊處”

老爺子一楞,蹙了蹙眉:“什麽?”

紅鸞卻回過神笑笑,吸了吸鼻子,將一整盒的銀票遞給他:“老人家,現在我雇傭你的馬車,你只管走,待我說停你在停,可否。”

老爺子打開盒子,看到整整一滿盒的銀票也是傻眼了,僵硬的點了點頭:“成,姑娘出手如此闊綽,老夫惶恐啊。”說完黏著手指拿了一張,笑呵呵道:“如此足矣。”

紅鸞笑笑,沒說什麽,又撕下臉上的虛偽面具,在老爺子震驚的眼神中徑直上了車。

她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也沒了任何可以讓人覬覦的東西,這張醜陋的臉足矣讓任何對她有歪念的男人退避三舍。

馬車裏沒有一點想象中的粗陋,反而十分精致,鋪著軟毯,有個小矮幾,上面還放著一個散發著裊裊香煙的紫銅爐。

爐腳下還壓著一張信紙,沒有密封,完全袒露,只需眼光稍偏就能看清上面的字,紅鸞無意去看,然而眼風掃到十分熟悉的字跡,還是擡起爐腳拿了起來,當她看清上面的內容,忍不住渾身一震,繼而淚雨滂沱。

“紅鸞,你記住,愛從未將你拋棄。”

這是信紙上唯一的一句話,信紙的背後還粘著一粒解藥。

馬車繼續前行,官道上又恢覆了平靜,暗衛從樹上一躍而下看著絕塵而去的車輛,露出了一個極淺極淺的笑——

皇宮裏,容墨正在安靜的聽暗衛的匯報。

“紅鸞姑娘已經被林無霜順利接走了。”

容墨琢磨著順利兩字,紅鸞是個警覺的人,能如此順利的上陌生人的車,說明那一刻她已經心如死水,失魂落魄,忍不住長長籲了口氣,手撐額,揮了揮手:“我知道了,出去吧。”

“是。”

暗衛一走,容墨又起身打開窗戶看向林夕的方向,眸光沈沈,湛湛如光。

手指微蜷,一下一下的敲擊在窗棱上,緊抿的嘴唇洩露了他此刻並不平靜的內心。

他在思考,要不要帶林夕一起離開,讓她去面對那即將掀開的腥風血雨的殘酷世界,還是讓她偏安一隅,在這裏受到重重保護,日看雲卷,夜看蒼穹,對酒當歌,平淡而美好,等他塵埃落地再來接她。

可是,他的眼神愈發的深沈。

可是就此一別,如果他不能保證自己一定成功,那麽這一別恐怕就會是他們的永別。

“你在想什麽?”

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容墨立即轉身,有些驚訝自己的毫無知覺,然而只有在想關於林夕的事情才能讓他如此專註到警惕性也降低了,忍不住一笑,問道:“她怎麽樣了?”

草兒雙手抱臂,一雙銳眸難得有了一絲疼惜的情緒。

“那個家夥還在施針,我心煩就出來走走,以前老跟她屁股後面的那個叫秋桃的丫鬟呢?怎麽沒見到。”

林夕跟秋桃一向在一起的,這次來沒見到草兒便隨口一問。

容墨唇角的笑意卻淡了淡,眼神裏也有一些惋惜。

“死了,在發現鳳知雪的身份有異想要離開找尚在京城的暗衛報信時被發現,爾後殘忍被殺。”

鳳知雪?草兒蹙眉低喃這個名字,頗有些吃驚。

“是她殺的?”

容墨搖頭:“不是,但與她脫不了幹系。”說著他看向草兒。

草兒嘆了口氣:“我知道了,不會告訴她的,否則她還不得瘋。”

是啊,林夕恐怕到現在還以為她的秋桃妹妹在京城安安靜靜的等她凱旋而歸。

“不過,我想知道秋桃是怎麽死的。”

容墨深吸了口氣,緩緩道:“被人砍斷四肢,挖眼割舌慢慢折磨致死。”

草兒聞言久久不能語,只覺得渾身冒寒氣,兇手簡直就是殘忍到毫無人性,她無法想象一向疼惜秋桃的林夕若是知道了會怎樣的發狂。

草兒一向隨性,對所謂位高權重者也沒有該有的尊敬,全憑喜好性子而來,所以跟容墨說話也是想什麽說什麽。

“我想留下來陪著她。”

“那蛋蛋怎麽辦?”

“也跟著。”草兒說話全無表情,但容墨說話她要麽不說話,一說就表示態度堅決。

容墨笑了笑,搖了搖頭:“不行,我不同意。”

“為什麽?”草兒皺眉看他,眼神些有不悅。

“因為我不希望她再失去。”

容墨的眼神幽遠,似深不見底的汪洋,窺探不到他的一絲情緒,然而草兒卻從他的聲音裏聽到了對林夕的疼惜。

“以前我從不覺得殺戮有什麽不好,只要是絆腳石就該踢開,不管對方是誰,遇到她我才明白絆腳石有兩種,一種是敵人,一種是牽絆,這種牽絆來自愛人,來自朋友,來自親人,他們會讓你做事束手束腳,可是當你卷而歸巢,你會發現有一盞燈,有一縷目光是因你而存在,你不再是孤單的一個人,這對於孤單了很多年的人來說是致命的。”

草兒怔怔的看著容墨,光線明暗中他的目光幽深,俊美清晰的輪廓也在光暈中變得柔和,將他眉宇間曾經的那些殺伐都沖散了些,這讓她想到一個畫面,天寒地凍,大雪飄揚時一個男人一身黑衣,手執血劍,鮮血濃烈,滴落在雪地上融開一個紅色的淺洞,而男子巍然不動,閉目低頭,唇角有溫柔的淺笑,長指間一朵幽幽鮮花,鮮花並不驚艷,卻讓人感覺不到半點男子身上的殺氣,只有繾綣指間的溫柔。

這是草兒從未見過的冷面王爺,容墨,他已經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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